笔沉墨静——衲子画展
策展人:栗宪庭 艺术总监:贾廷峰 展览时间:2010年12月8日—2010年12月20日 开幕酒会:2010年12月8日(星期三)下午三点 展览地点:太和艺术空间
前言
文/栗宪庭
1982年6月份,我责编的《美术》第七期,以中国画作为编辑主题,当进入编辑最后阶段时,由龙瑞兄的引荐,我有幸看到了衲子画的几张桃花和瓶花。尤其那几张桃花,整个画面洋溢着浓厚的春天气息,让我非常感动。画面虽然全部用墨色,可桃枝、桃叶的笔墨处理,由于与桃花在干、润和浓、淡笔墨处理上的差别和适度,分明让人感觉到桃花的婀娜和绚丽,尤其整个花丛顶端活泼泼的用笔,仿佛桃花如一群少女,让人听到阵阵的嬉笑声,以致多年后,我一想起那几张桃花,那种嬉笑声依然犹在耳旁,其意境的营造,绝不输于宋祁的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来。中国传统文论强调意境,但历代文人画的意境多强调禅境,以萧瑟、宁静、淡泊者多,不如文人诗的境界丰富,所以,衲子桃花作品所营造“春意盎然”的意境,让人耳目一新。
衲子的画登载在该期《美术》的封二、封底和图版首页。同期《美术》,还登载了我的恩师卢沉和周思聪先生的作品,当那期杂志送到卢沉先生手中时,卢沉先生约略翻了下杂志,立即要求我把暂存编辑部的那幅桃花的原作借给他看。我把原作带到我们约定的烟袋斜街,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情景:卢沉先生迫不及待地当街打开作品,赞不绝口的说:“你看这桃花虽然是用墨画的,可这桃花的色彩感多强!”。这幅桃花一借达半月之久,据卢先师还回那幅作品时说,他把该作品订在他的画案前,每日必仔细观赏。
心沉于他选择的每一个场景和每一朵花卉的感受中,并专注于每幅作品所营造的意境,是我感受到衲子作品的最重要特征。如本次展览中那幅《水枕能令山俯仰》的大幅荷花,画面题写了苏轼的“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与月徘徊”,虽没有直接出现月亮的形象,但荷花映照于月色之下的感觉异常鲜明,仿佛心同荷花,都在月光如水和微风摇曳中静静的深思和低吟,意境之沉静,能让人一下子心静下来。中国文论之意境说,源于佛家境界说,入楞伽经九“我弃内证智,妄觉非境界”。西方没有境界这个词汇,或相当于感觉,但比感觉宽泛和深沉,即由外在感官和内在意识所综合成的映像世界。中国古代文论虽受佛家境界说影响深远,但在我的眼中,意境这个词更丰富,不拘于禅境,中国诗自不必说,就是文人画,好的作品如倪瓒之萧瑟和伤感;朱耷之孤傲和冷眼;徐渭之疏狂和愤懑;金农之刚劲和冷峻……已属于人文意境,真的入佛家之空,那艺术就不必提了。从这个角度看衲子的画,他多年努力在每个阶段每幅作品中尝试的不同意境,值得我们仔细品味。
所以,文人画所谓笔情墨趣,如果没有人文意境的支撑,自然沉溺于笔墨游戏,这是近代所有思想家力主摧毁文人墨戏的基本理由之一。前一段由吴冠中先生一句“笔墨等于零”所起纷纷扬扬的争论,自然首先由于吴冠中先生的水墨画,已经离开了传统文人画笔墨的法度,这是另一个问题。但是,当我看过吴冠中先生的原话时,他强调的就是笔墨离开人文心境前提后,才有“笔墨等于零”的结论,因此说,有感墨戏时风的弊端,“笔墨等于零”确是吴先生由衷的感慨。
艺术家
衲子1940年生于北京,1956年师从张惠中先生学书法和画兰竹,1958年师从王雪涛、汪慎生先生学习写意花鸟。衲子先生生性恬淡宁静,平日神安气闲,不务名利,其画中所提“清水一钵鉴自心”即其自况,也恰是他作文人画的先天优势,故能得格调清净高逸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