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场域——曹星原油画作品展”10月20日于北京798艺术区太和艺术空间举办。本次展览开幕之时进行了“美术的灵魂在于对所处社会的思考与体现”对谈活动,由中国室内装饰协会陈设艺术专业委员会执行秘书长张焕蓉担任主持人,参加对谈活动的嘉宾有:著名历史学者雷颐、设计师佘文涛、太和艺术空间馆长贾廷峰、文化学者曹星原、雕塑家王中院长。
嘉宾介绍:
文化学者
艺术史学者
雕塑家
画家

曹星原

贾廷峰
艺术顾问
策展人
太和艺术空间董事长
策展人
艺术家
设计师

佘文涛

雷颐
中国社科院
近代史所研究员
著名历史学者
对谈现场:

曹星原:艺术应该走入人的生活;艺术必须在生活当中起到作用;艺术和生活的关系;艺术和社会的关系
我必须先站起来谢谢各位!我请来的个个都是嘉宾,如果要是按照中国的习惯,按地位或者年龄资历来排的话,我觉得可能我的嘉宾们并不希望那样。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非常重磅的学者,重磅的画家。尽管我不一一报上名头致谢,你们都知道我心里非常感谢你们能来,都是好朋友才来。
在这个展览开幕式,我想说两句话:第一呢,这次是我的作品展、不是我给别人做的展览,很多画家都在60周岁做回顾展,我今年60周岁,却做第一展、首展。这个展览的做成,也特别感谢贾馆长。他说那到我这来做展,但我一直没敢给他看我的画,因为我担心他看了不入眼,就不给我做了,随便找个借口推了。昨天第一次给他看,也是担心画的不好。第二想说,我真的只是油画界的一个票友。虽然做过一些油画展览的策展,也因我对油画本身有感情。我在这个展览中希望用这些画表述一个观念,艺术是生活的一部分。
什么是艺术?它原来是宣扬宗教的手法,接着艺术是宣传国家机器的手段,后来艺术是进行批评社会的一种手段,但是这三个功能今天也没有消失。今天我们看到,在这三个功能之上,我们还应该特别强调一点:艺术应该走进人们的生活,艺术是人们生活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所以特别感谢中国室内装饰协会张丽会长、刘珝会长、宋昕副会长、和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的王中院长。他们都是在空间艺术、空间陈设、公共艺术这个领域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对中国引领特别重要。所以,一是感谢所有协会的支持,二是觉得艺术必须在生活当中起到作用,所以又特别请了雷颐先生,雷颐先生,是《锵锵三人行》的常驻嘉宾,我们也是在那里认识的,我觉得他有很多观念非常好,所以这个展览完全不按以往的展览的开幕形式。而是就请来三位嘉宾谈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艺术和生活的关系,由贾馆长和本次展陈设计佘文涛他们主打。第二个问题是艺术和社会的关系,我和雷颐来。如果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加入讨论,先谢谢各位。其次呢,我不是一个油画家,就是一个票友客串的,所以大家可以尽情地批评指导,但是我们可以用这个作为由头来讨论艺术到底是干什么?艺术到底是什么?
谢谢各位光临!
先请贾馆长讨论艺术和生活的关系
贾廷峰:生命体验是艺术家必备
各位朋友,大家早上好!太和从来都是下午3点半开幕,今天破例10点半开幕真是有点难为大家,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家休息,大家也跑来来看展览。在两三年前,我跟曹老师就聊,曹老师说做个展览吧,我说没问题。但是后来呢我就有点忐忑,为什么忐忑呢?说心里话,太和在798十年做了无数个展览,迄今为止呢基本上没有我不想做的展览。因为我知道中国的批评家理论家很多他们也在画画,但是我很担心一个就是眼高手低的问题,他们能说能写但是真能画不能画我不知道了。到昨晚布展的那一刻,我这个心才放下来,因为看着这四周的作品我非常有感触。用我30年的从业经历来看,作为一个艺术批评家来说,曹老师的绘画无疑是在理论批评家里面最优秀的之一。这不存在恭维,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是直言直语从来不会恭维任何人。确实是这样,因为她已经超越了很多专业画家的艺术水准,这是我的心里话,为什么这样讲?因为很多学院体系其实在教给我们技术的同时,也给了我们很多枷锁。而很多大师实际上是打破这些学院体系才成为大师的。曹星原老师,在我眼里不但游走于东西方文化之间,而且她又是学者、又是艺术家。所以在这种见识上,我认为在中国,她无疑也是最优秀的之一。
见识,一个艺术家一定要有见识。另外,她对东西方文化研究的比较深刻。还有一点很重要,她有自己切身的生命体验,这一点非常重要。就是对自然、对社会、对人生的一种自己的生命体验,这是一个杰出艺术家必备的最重要的特质。所以这一切曹老师我认为都具备。所以一看这些画让我大吃一惊。这个世界有吸引力法则。我在十几年前买了一张朱乃正先生画的贝多芬,因为贝多芬先生鼓舞我一直向前,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一直鼓舞我到现在,竟没想到她是朱乃正艺术研究中心的主任。一想就很有意思,我们并没有约好,15年前我还不认识她。所以这个很有意思,然后这张画的是郭日麻村的几个僧人,我在两个月前跟一个朋友正好到这个地方去修行,看到了这个情景,我非常温暖,所以这个世界是有吸引力法则的,冥冥之中很多安排是有定数,叫人的信仰在哪里,可能你最终的归宿就在哪里。所以能给曹老师做好60岁的第一个展览,也是太和的荣耀。我非常开心也很高兴,这个展览的布置、陈设、全是文涛先生的功劳。昨天忙了半天布置得非常棒,包括一些鲜花和摆设。墙面的颜色:你看秋天来了,咱们这个颜色就是袈裟的颜色,黄的颜色很温暖,包括蓝色还是大海的颜色。为这个展览文涛付出很多心血。再次谢谢大家,把话筒交给文涛,跟大家讲一讲这个展览陈设的初衷。
佘文涛:生活艺术化 、艺术生活化
大家好。其实我们中国室内装饰协会陈设艺术专业委员会正是一直把这个“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奉为我们的一个宗旨。展览准备前期,曹老师明确地表达不想做一个只是把画挂在墙上,然后请大家过来看那种太单调的展览。那我们就想应该怎样来营造这个展览空间呢?现在我们是在秋天的季节里,所以我想空间应该首先是要有色彩,然后人的心情就会更阳光一点。这一次展览用了两个颜色,一个土黄色是代表土地,蓝色是代表天空,但这两个颜色其实都是从曹老师的画上面提取来的。结果这里就变成一个温馨的、充满阳光的空间了,大家在这样一个充满秋天气息的环境里可以很轻松的聊天。
曹星原:
文涛是空间陈设大师,特别感谢他今天请来了夫人,在我们前面那个桌子上设计了插花,使这个空间更漂亮,我想请问文涛一个问题:艺术作品在生活当中究竟起什么作用?我穿衣服,别人夸我穿得漂亮,我吃好东西身体好,补这个补那个,我房子大,显得很牛。但这个艺术作品和家具是什么关系,我想请你从学术的角度,从空间陈设和生活艺术、生活美学这个角度讨论一下。
佘文涛:一个精神交流的载体
平时做设计的时候观察到,一开始,大部分人都会把艺术品是当成只是一种空间的装饰品,但其实,当艺术作品挂到空间里之后,作品跟人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密切了,它已经成为了精神交流的一个载体。我们设计空间的时候,很注重追求每一个空间的一个“场”,就象我们这次展览名称中的这个“场域”。在这个气场中,人跟空间的这种对话,应该说它是关乎灵魂的。所以我感觉这次曹老师这个展览的名字取得特别好:“灵魂的场域”。从前丰子恺先生讲到过弘一法师,说他由物质世界、到精神世界、再直接追求到灵魂世界。我感觉艺术是跟我们的信仰跟我们的灵魂最接近的,每个人可以借着这样的一个观赏艺术的方式,而让自己的精神得到升华。
曹星原:
说得非常好,谢谢,谢谢文涛。请问贾馆长: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展览,我想请你跟大家讨论一下,为什么我们需要在墙上挂画, 除了文涛说的那个精神上的升华之外,又能怎么样?对我的居家空间来说又能怎么样?
贾廷峰:没有挂画的墙面是苍白的
我只能讲一下我的感受,因为我的经历特别有意思,很多年前是当过公安,当过乡长,当过主任,当过主编,当过拍卖行老板,但我都不感兴趣。只有做艺术,才找到了我内心最想表达的一些诉求。艺术真是我的生活。我现在实际上已经把生活、家庭、艺术三者视为一体。我经过了近三十年的努力,现在这三者实际上对我来说是一体,是一个概念。我家里挂的画就体现这一点,我的沙发后面挂的是我送给我夫人的林风眠的画,画着孤独的漂泊飞行着四只雁。对面挂的就是朱乃正先生画的贝多芬,左边是衲子的画。我挂这三张画是因为林风眠,他是大师,他孤苦伶仃了一生,也是追求卓越艺术的一生,非常艰辛。但是他为了艺术,一直不懈的追求,可以说是这个民族的艺术界里的,英雄式的人物。朱乃正先生的贝多芬:大家知道作曲家贝多芬耳朵却是聋的,可是他却说,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这句话太让人感动!我每天看着朱先生的《贝多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我每天都告诉自己:我也要扼住命运的喉咙。大家知道中国人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比登天还难。所以在这一点我认为我做到了,为什么?有很多厉害的人是我的榜样,这就是绘画的力量,把他们挂到我家里,我每天可以看到他们、欣赏他们、走进他们,他们跟我实际上是一体的。
就像我在798做展览这就快十年了,我做了无数的展览,90%都是被社会遗忘的人的展览,都是和尚农民道士等,这些人被社会边缘化,也真是穷困潦倒,根本没有机会展示。我给他们提供一个平台,在太和的平台上进行展示,让他那种光芒发出来,给这个社会带来一丝温暖。所以艺术对我来说就是我的生活。我认为,一个没有挂画的墙面是苍白,没有一丝的装点、这个人就只是个土豪啊。这是我的观点。
曹星原
完全同意!我特别同意刚刚贾馆长和文涛谈到的艺术作品和空间以及和生活的关系。所以就想补充介绍一下,为什么把这个展览起这个名字叫“灵魂的场域”,英译题目就是Fields of Pneumas。我没有把灵魂直接翻译成英语常见的soul,而是希腊语pneumas。在中国的文化中我们把人的灵魂分为魂和魄,魄是沉重的魂是轻的,在人去世的时候魄随着身体埋到地下,而魂呢,飞升上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据说升飞的魂不会立刻就散了,而是会聚在那儿。那么pneumas呢,正好是希腊语中指的就是魂而不是魄的概念。那么刚刚贾馆长说道看一张画面有这种精神上的感觉。其实,我在几年前做的一个展览叫“悟象化境”,我在这个展览中把一张画定位为一个情感和文化的场域,以及跟所有的一个机缘,能够使你从里面找到激情,找到动力,找到激发感受的机缘。这个缘的周围形成一个场,在这个场域里看到的,能激动你的感情,这个场域就是艺术品。怎么去定义艺术品?颜色好看?材料用的好?都不是。而是我看到之后感动,受到了震撼,受到了影响。这影响不是物质性的,而是精神性的。这与用什么样的油画颜料没有关系,好的材料当然保存的时间长一点,但是很不好的油画颜料随手一笔也可能很震撼,这就是艺术作品中的魂,也就是pneumas。我觉得无论是一张画,还是一个空间,还是一个家具,还是一件衣服,它都具备灵魂,它体现了这个穿衣服的人的灵魂,或者是泄露出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泄露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居家放了什么样的家具,也泄露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刚刚贾馆长提到土豪,你到土豪家里看看,不是他没有好画,而是其它的东西也泄露了他的灵魂,因此把他那些好画的精神力量给掩盖了。 所以我觉得在这个展览的陈设中,特别要感谢馆长和文涛把灵魂这一点特别强调了。艺术作品的灵魂,人的服装的灵魂,空间的灵魂,而且大家所有的灵魂聚到一块形成了一个气场,这个气场其实就是我们今天令我们特别感动的地方。
有时候灵魂感到很委屈,他也想诉说,有时候灵魂感到很愉悦,他想宣叙。所以我就想请问雷颐先生,雷先生是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的重要学者,而且在网上的粉丝近千万。有时候我的微博只要@他,看的人就多,我现在就学会了一点就是往他身上蹭,蹭雷颐先生的热点。雷颐先生的姐姐雷双也是画家,有一天我跟雷双开了个玩笑,我说原来咱们俩都是整大画的小女子,我没敢说画大画,因为我真不是画画的。请问雷颐先生,作为一个艺术家,作为一个社会学研究家,作为一个空间设计家,我们无时无刻的不受到社会的影响,好的影响,不好的影响都包括。如果我心里有很多别扭,这个艺术品怎么样能够令我愉悦,又能够养目爽心,同时还能够宣泄我心中的不悦。我听出贾老师一直在强调贝多芬,贝多芬就是通过他的音乐宣泄他的不高兴,是吧?一肚子不高兴。那么我想请雷先生谈这个问题。
雷颐:艺术和社会之间的关系
因为这个,首先得向星原表示祝贺,60岁首展,并且我们作为嘉宾来参加她的首展,我也感到很荣幸。另外呢我是个外行,在座的无论这几位嘉宾,还是在座的嘉宾都是内行,只有我是外行。那么外行呢,我知道她是希望有一个跨界。星原呢,我也是跟她在《锵锵三人行》一起作为对谈的嘉宾认识的。说实话,往往请我去谈的,都是一些社会问题,我研究社会问题,近代史啊,知识分子啊。说跟曹星原对谈,我心里有点纳闷也有点奇怪,甚至还觉得她做艺术/艺术史那么纯粹,跟社会有什么关系,她的东西多数都跟社会无关的,她谈这个能谈得好吗?我能跟她谈什么呢?我心里说实在犯嘀咕的。 我觉得她谈社会问题在我的印象当中完全不是她的所长。你看她的作品都是这样,包括她写的一些重要文章,我看都是辨别宋代作品的真伪啊,去跟别人辩论,都是很高雅的人,跟社会无关的事情。结果几次一谈下来,我发现呢她对社会问题呀、包括历史、都非常感兴趣并且有自己的见解。这也就是说她做为一个艺术家极其关注社会问题,而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所以说请我来也是希望一个跨界,因为我确实是外行,对艺术不懂,而我研究艺术呢,主要是研究艺术和社会之间的关系。刚才星原也讲艺术它有很多功能,有什么宗教的政治的包括个人生活的艺术家纯粹宣泄个人情绪的。实际上这所有的功能,只要你表达出去,都是作为一种公共性,就会产生一种社会效果,会产生一种社会性。这种社会性实际上也是艺术家和社会和环境和周围的人的一种对话,我们通过这个对话也能感受到这个艺术家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想法,同时也受到他的感染,所以对艺术的社会性,包括它的宗教性,实际上一直就很多人都强调了这方面。
比如说,中国近代的知识分子蔡元培,他觉得中国近代以来把儒学给去神圣化了,佛教什么我们都去神圣化了。那么在现代,现代人是有理性的,相信科学,但这个仅仅相信科学是不够的,人还要有另外一种超越。所以蔡元培先生就提出来以美育代宗教,这是一个很著名的观点,专门研究以美育代宗教。从小我就不太理解,美学在我们印象中纯粹是这种感性的东西,它怎么能代宗教呢?现在能不能带?还说不准,我觉得也不一定。但是它反映了蔡元培的一种追求,觉得美都应有一种超越性,一种形而上的给人以美感的东西。事实上刚才你讲到的,我是特别欣赏你说的,就是说艺术在现代应该和生活融为一体。刚才佘先生也讲了,实际上在很多地方你说它是生活、是艺术品、还是艺术家的作品、或是一个普通工匠的作品,作为的生活的一部分,已经很难区别了。
比如说我到了一些茶室啊,专门到农村去搜集那些老农用的一个犁一个筐,把它挂在那里作为装饰。这个是生活化还是艺术化?我认为这就是社会性的一种展示,在一个固定的空间,在一个固定的场合就成了艺术展示。所以我觉得呢,艺术家需要考虑到社会性。另外我还特别注意到一点,就是我到过外国一些城市,现在这个涂鸦艺术发达,那涂鸦就是在公共场所,任何人你可以在那里涂涂画画,那么我觉得这就是很有趣的一种社会性。在中国呢由于艺术曾经受到了比较严格的管控,所以情况不同。

曹星原:
我想继续问的是,艺术怎么干预生活?怎么与生活相联系产生社会性,又怎么同时具备美感?我又喜欢看到挂在墙上的画,可是你不能老挂贝多芬吧?此外我还能挂什么也能感觉到跟社会有关?你谈得非常有意思,请你接着说。
雷颐:
我觉得艺术的社会性包含很多方面,我专门研究过宣传画的变化,还搜集了一些宣传画。你想想文革前,50年代的宣传画就强调和平友好,画面上就是和平鸽和一个小孩子捧着鲜花。这就是50年代宣传画。从60年代起,强调阶级斗争,文革时期的宣传画都是红光亮。大家恐怕比我更熟悉那种打倒什么的作品。现在的宣传画,要把中国传统的孝啊、美啊、中国传统化的东西作为宣传画的内容。包括到处都贴满了的中国传统化的标语,这是我专门注意到是中央文明办发布的一些内容。这也是种社会性,就是反映了不同时代,包括不同时代人有不同的美感。事实上一种社会变了,往往是从一些细微末节反映出来。比如说服装,你今天特别讲到服装,我特别赞成你的服装包裹着灵魂的说法。实际上我研究日常生活史也包括服饰和绘画的关系,但我是从社会性的角度来研究,完全没从美学角度。比如说改革开放最开始的时候是走私商品,年轻人最喜爱的牛仔裤、喇叭裤在70年代末80年代在某种程度上标志着人们要解放,要自己的个性。
曹星原:
那我听出来了,雷先生,我先插一句就是帮助我理解你的意思就是它的社会性并不是画一个拳头喊口号,而是细微末节,用一种很美的手法使你感到这个时代和前面的时代不一样!雷(对)
作品中画上穿喇叭裤的人和穿军装的人当然就显示了时代的不一样了,70年代80年代之交穿军装裤属于老派,那个时代过去了,而喇叭裤象征着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新的追求,这个特别有意思,特别有启发。你说的“画面上不仅仅只是要呈现一个口号或一个标语,而是生活中的一些细微末节。这些细节,就能使人感到一种精神上的顿悟!
雷先生说的太好了!
请继续,说得非常好,你还想不想继续再问一下,那你觉得,你说你不画画,我觉得特别喜欢,因为你在社会学的研究上做的特别好,什么样的画能在历史上留得住,这是每一个画家都关心的。我自己可能不关心,因为我写书留得住就行了,也不一定留得住,爱留留,这对我不重要,可是对很多画家,我怎么能在历史上留得住。这个咱们不去管它。我从另一个角度,什么样的画,在一个非美术专业的人眼里是真正震撼的,我记住的。你不用点名,就是你觉得画怎么样去让你记住,你说到喇叭裤和宣传画的风格转变,咱们这画画的人听完之后,突然明白,雷先生今天给我们启迪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雷颐:
那么你刚才前面称我为“非美术专业的人”这个定语,用得非常好。
你开始问我说什么样的画能在历史上留得下,我觉得我完全是个外行啊我根本就说不出来,你突然用了“非美术专业的人”这个定义,我就突然觉得反正我是外行,我就按照我自己的主观的想象来说,因为没有这定语我真不敢说啊。作为一个外行来看什么,那么我还是举中国的例子吧。你是做雕塑的,因为研究社会问题,我看到雕塑的公共性比一般绘画还要强,雕塑一般在街头在广场。
曹星原:
谈到它的公共性,中国的公共艺术大家在这,王中教授。王中老师待会儿能插两句吗?关于公共性。您接着说。
雷颐:
比如说这雕塑,我也看过一些资料,50年代的雕塑,包括在我小时候,是最打动人心的。因为当时都是主旋律题材,这种宣传性的雕塑共产党都是那种,但是最打动我的是什么?我记得是广东一个美术家叫潘鹤“艰苦岁月”一个老红军在那吹笛子,一个小红军依着他。但是我后来采访潘鹤先生,我才知道这件作品能参加展览还有一个很曲折的经历。因为当时是为了建军30周年美术展,他就不想表现那种打啊、战斗啊、什么的,而是去表现那种战争中的人性,那种小红军依着一个老红军吹笛子。结果呢,被pass掉了,说你怎么能表现这个呢。当时是批判人性,批判人道主义的。建军周年展就得表现英雄战士啊!他说当时是广州军区的一个小干事特别喜欢,还是决定把作品运到北京参加展览,但是不做为正式展览,只是被放到走廊那里。无意中,陈毅散步从那看到觉得这个好,其他几个老帅也说这个好,还居然不是正式展览的展品!这下获得了一个正当性,不管怎么样,还是经过政治获得正当性。那我觉得当时在50年代中,这种恐怕就是难得的那种主旋律中表现一种感情的作品。
曹星原:
我听出来了,这里面有三个窍门,一个窍门就是把人的心给撬动了。人心都是软的,是吧?都是肉做的,情感啊、爱啊、慈悲啊、怜悯啊、等等,用这些手法去撬动人的心。先打开一条缝,然后再说主题是小红军、老红军,还是国民党的26军、19路军都没有关系了。首先是把人的心扉打开个缝,然后你再挂上主题之名。我还听到朱乃正老师说过汤小铭画的鲁迅像,题目是《永不休战》。在70年代参加文革开始以来第一次全国性的美展。为了保证质量,还组织了一个改画小组。从全国各地把技术上特别好的画家调到北京来为这个展览中主题好的作品在技术上加加工。据说也有评委指出,为什么鲁迅不是拿笔杆子作批判状呢?为什么要描绘他坐在病床上呢?要把这件作品pass掉。但是最后还是认为病床上的那个鲁迅更感动人,最后分配给朱乃正把画面上的一些细节改动一下,参加展览。现在这张画大家都记得的原因还是在于作品感动人。所以首先是感情,艺术作品首先有情感。第二是什么呢,技术表现力还得跟得上。第三呢,还预示着某个时代的一个转变,这个时代都是主流往那走。
今天雷先生说了三个最重要的成功的窍门,太好了。
雷颐:
我最注重的是研究改革开放这几十年的历史。还有一个雕塑给我印象深刻,就是钱绍武先生的《李大钊》了。主要强调了“铁肩担道义”这个概念是吧?他把李大钊的肩膀极大地夸张了,做得很大。后面这个故事也很有趣,作品是李大钊的家乡、就是河北乐亭让他做的设计。他设计的就是直接从地底下就冒出一副铁肩,当时因为公共性的要求,这种艺术品的最终决定权不在艺术家手里,而是由党政领导部门进行审查。在审查开始也是pass掉,因为有人说是活埋李大钊。当时讨论的时候市委书记不在,后来他回来了,市委书记是个大学毕业的,在80年代就是知识分子。他看了觉得这个创意很好,就应该用这个李大钊,表现出了李大钊最有名的是“铁肩担道义”那个“肩”。
这也就牵扯到艺术社会性或者说是对艺术品的解释的多样性。所以,在中国语境中,对艺术的解释是必须得有边界的。如果没边界了,在中国语境中有时候会有严重的后果,比如你把这件李大钊作品解释成活埋李大钊,就不能通过。
曹星原:
我明白了你又说了一个重要性,就是我们看艺术品的时候不仅仅触动我们心灵的那个柔软的部分,因为世界上有很多不平,社会上也有很多问题! 所以不管是男的女的,都希望有个肩膀永远可以靠一靠,是不是?每一个男的每一个女的都希望在困难的时刻有一个哥哥的肩膀,有一副铁肩担起道义,你看到李大钊那个像,突然想到有些人在某些时刻他就是你的肩膀!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你看到人群当中一双同情的眼睛,关注的看了你一眼,你就会眼泪流下来,是不是?就是那种担当,那种同情,那种我找到了依靠,我找到了心灵的力量,这也正是艺术品让人感动的部分。最重要是要理解,艺术品散发出的信息,有柔软的,也有刚强的。
所以呢,想成功的艺术家,就应该琢磨琢磨我人生中缺憾什么?人生中最应珍惜什么?我的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并把它表现出来,是这意思吧?(雷:是)。
还有一点,我就想到这个钱绍武老师这个故事,我为什么学美术史呢?一直不敢公开说,1980年代初,我在长春儿童公园做过小红军主题的游乐空间。领导还挺高兴,又给我一个任务,说你做一个长春的某个战役的纪念碑。我做了几个小稿子,领导来审稿,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插着手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了,嗯、这党的领导也显示了。那这红旗为什么卷起来呢?我要你把它打开。我说领导这打开不就成墙了吗?我说的太直率了,领导当即暴怒。简单地对我说:墙不墙是你的事。我要你展开,你就要展开,而且一点褶都没有。我吓昏了,所以小稿阶段我就慢慢的给他拖着,然后就赶快报考中央美院。考取了,就走啊。做都不敢做下去了,展开的红旗,有褶不行。做出来一面没褶的红旗墙、肯定要招骂,结果还得怪我。这是里外都不讨好的事情。还好,中央美院非常慈悲,让我进来了,那个雕塑也没再做。小稿子我也全都扔了,于是就从雕塑跨到了理论。没有像钱先生这么运气好,有一个领导看着就看到了。或者还是我做的没感动他们。
我觉得雷先生还要继续说下去。大家是不是觉得雷先生说的特别好,你们有问题吗?
不然咱们请王中老师讲几句艺术的公共性,王老师特别有鼓舞人心的语言能力。所以你先说公共性,然后请王老师点评。王老师是大专家。
雷颐:
因为我觉得刚才谈到那个红旗必须得意味生动,领导说必须展开,并且一点褶没有,就像一个同学的纪念章,我们挂着一个红旗,是没褶的,上面印着毛主席语录啊,或者表面口号啊,这个实际上也就说我觉得做雕塑实际上更难。
贾廷峰:
刚才说什么样的艺术能打动人,我跟他们俩可能有不同的见解。总的讲,要敢于反抗权威,真的是这样。一个大师一定要反叛不能一成不变,一定要注入自己的思考和自己对这个民族深沉的爱。这很关键,我们不要红光亮高大上那一套,这个时代过去了。我们要触动自己,首先要触动自己。一切取悦于名利的画,在我眼里全是赝品一文不值。谢谢各位,真的很感谢曹老师给大家和我们一起交流的一个机会。
太和艺术为什么叫太和,因为太和是最大和谐,大家和气才好。所以我希望太和是大家的平台,没事过来喝茶聊天看画。好,谢谢大家!
曹星原:
感谢太和、感谢贾馆长。贾馆长要赶飞机,先告辞。
那再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王老师请。
张焕蓉:
探讨雕塑的问题,我们可能必须要有权威的艺术家在这里,王中院长也是一位雕塑艺术家,也是一位城市文化的研究者,我们更应该听听王中院长的高见。
王中
我那个我说点心里话,我说实话,今天上午呢,是三个撞车的活动,那两个活动都是提前两三周,人家就预约了,只有曹老师没有专门预约我。她群发了一个消息,我来了这儿,大家想想什么情况?就是说其实在北京基本每周末活动特别多,讲老实话,一般没有专门给我发邀请的,是不可能去的,因为没有时间嘛。只有曹星原老师是个例外。对,因为就是说关系不一般,(曹:王院长太忙了。)这是一个,关系不一般。
另外一个呢,我对她的这个学术非常的敬重。再一个呢,在雕塑方面,她是我的大学姐,对吧?她是1982年毕业的,我是1983年入学的,(曹:他是雕塑大师,我是雕塑大姐。)然后呢在美院呢我读本科的时候呢,她又读研究生,她还是范迪安先生在中央美术学院的同届研究生同学,后来她在温哥华呢,其实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我也一直注意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就是说我知道有太多的身边的人,就是不管做理论也好,做建筑也好,包括很多叱诧风云的人物,最后到后来,又自己去画画去了。就是我想起一句话,就好像就是说成功真不是赢得世界而找回你自己。我觉得她现在她面对画面的时候,她其实还是在跟自己最初的一个初心,在进行一个内心的对话。(曹:明年做雕塑展破破这句话。)
对,因为那个刚才说谈公共艺术,其实我觉得今天这场合就不太适合谈公共艺术,(曹:还是谈两句,因为雷先生刚刚说的这个艺术的公共性能够产生一种社会的影响。文涛也对公共空间特别关注,而且又是营造空间的大师,你们三个正好把这个公共性从不同的角度加以探讨。因为每一个艺术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走入公共空间,究竟怎么样去打动人,我相信很多艺术家都愿意。听听,还是说说吧王老师。)嗯。其实至少在中国,现在对公共艺术基本都是误读。比如说我们一直认为公共性,由于它以公共性为前提,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妥协的艺术,对吧?因为你要照顾更多的大众,或者说你要照顾更多的这种方方面面,但其实不是。某种意义上来讲,今天的公共艺术它是潜在的担当着现代主义的重任,它最大的一个功能,他要质疑和颠覆能够共有的价值观和偏见,这是非常重要的一面,(曹:最重要的价值是什么?请你再说一遍)其实今天在国际上公共艺术其实是最具当代性的艺术。为什么这么说?我想你是研究这个艺术史更应该清楚了。从艺术最早的,我们说是因为自然太强大,我们搞了很多图腾,我们要跟天对话,我们要去崇拜自然,到艺术为神权,为宗教服务,对不对?到后来,说白了就是给机器服务的几乎。
到了后现代以后,艺术主动地降低了飞行的高度,这个飞行的高度的降低,不是说艺术水准的降低,而是一种策略。它要影响更多的人,他什么策略呢?我们都知道,刚才雷先生也说了,艺术其实跟哲学宗教同等的价值,它就是要影响人思想。只不过过去的艺术太渺小了、是美术、以唯美之术取悦人的感官,但真正艺术必须要跟哲学和宗教来画等号。甚至未来有可能超越哲学和宗教的作用。为什么说有可能超越呢?是因为哲学也好宗教也好,都可能受到传播的限制。而艺术,则不同。不论什么语言,无论大人小孩,你给他营造了个场所,这个场域里的精神性他就能感受到。那这种潜移默化潜在的影响力,更为强大。所以说艺术为了影响更多的人的价值观,它必然要降低高度,不再行走在象牙塔之巅。
曹星原:
对,我想明白了,你说那个艺术像宗教一样,我想到在芝加哥的联邦广场的红色抽象大蜘蛛雕塑面前走过、走到长腿之下,那种感觉是震撼的。这个巨大的蜘蛛既不是宗教形象,也不美,只是一个巨大的金属蜘蛛,你看到就是细细的腿这么上去全是铁铸的。可是你会感觉到那种震撼,那种造型、那种空间、和场域的营造和宗教感有一拼。这是王老师说的艺术已经取代了宗教的概念吧。

王中:
刚曹老师说到这个,您指的是芝加哥千禧公园,那么千禧公园其实它最重要的作品或者说是千禧公园代表性的作品是西班牙艺术家普莱斯的作品,普莱斯在一个广场上的两个构筑体,这两个构筑体的里面是两个大屏幕,因为这两个大屏幕这件作品非常有价值。他采集了一千个普通芝加哥市民的脸部的录像,每个小时变换的呈现。然后他的这个表情,比如说嘴张开会有一个真的泉水涌出,你说它的价值是什么?就是说他的作品其实是什么呢?跟一千个芝加哥的普通视频,也就是一千个家庭,一千个单位和他同时发生广泛的联系,艺术影响力在这儿。
曹星原:
我讲到你刚才的艺术降低了自己的飞行高度,其实不是降低了飞行高度,而是从高高的飞翔状态,突然变成了一个俯冲,因此给人们威慑力震撼力更大。就是艺术走到了普通人之间,普通人也变成艺术形象的一个讴歌的对象,这个时候你感觉艺术跟你的生活发生了关系,而不是高高在上。一个高高在上的飞机,我才不会管它。但是这个飞机突然对着我冲来了,这种力量是震撼的。你说的这个飞行的高度的降低太重要了。王老师,厉害。

佘文涛:
其实艺术对于艺术家个人还有观赏者来说,都同等重要。比如说艺术家,绘画的时候是自己当下心境和灵魂的一个独白,这个过程,也是在时刻修整自己的内心。在修整自己的时候,它同时也具备这个能量,能够去影响到他人。这个跟佛教里面所说的“自利与利他”的性质是一样的。
雷颐:
我都同意这个上面嘉宾的见解,实际上这自利性,社会性谈到这个理论,那就比如像这个经济学里面都是从这里,现代经济学从这里发展出来的。所以我觉得这个艺术确实是一个自利的,就是说自己刚才讲过情绪,感情要表达,真正的艺术不是说我接受过任务,我怎么样,哪怕接受任务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把自己的主观的东西自己情绪的东西加到里面,还是自己情绪表达。但同时确实又辐射别人,又影响到他人,就是你说的这个自利也利他。这二者表面上看着是矛盾的存在,实际上是一种和谐的、融为一体的东西,我觉得这恐怕也是艺术的魅力,或者是很多人说的,就是表达自己。你像贝多芬的表达不是为了别人,就是自己的感受。但是他所有的作品,就是刚才贾馆长说给他多大的鼓舞,这就又是一个利他,所以艺术确实我觉得就应该有这样的一面。还有曹老师一开始说的那一段我觉得特别棒,就是说把那个魂和魄的区分混合后,我想到你的画中间还专门画了西藏的这个海蓝色的白色的,这也是一种魂魄之间的给你的这种感悟。
曹星原:
谢谢雷先生,刚刚那句我本来想不说了,但是刚刚你说的一句话很重要,首先要表达自己,然后你的表达辐射到社会,辐射到众人,辐射到所有的人,这个时候你的影响力才真正的产生。
那么我就想到当今最有力度的表达了自己,又辐射了他人的艺术方式是什么?是传媒,所以特别感谢所有的直播,掌门直播、新浪直播,还有雅昌艺术,还有中国美术报等等。
请你说吧焕蓉。
张焕蓉:
其实确实我为什么把传播者放在最后介绍,因为我自己在20年前也是记者。所以呢我每次都觉得在每次的活动当中我们并不重要,身份也并不重要,但是我们传播的内容是非常重要的。
我看到几乎所有的活动都会有新闻通稿,但是其实我是建议各位记者朋友们摒弃新闻通稿,你们在现场用你们自己的眼睛对所有内容的感知其实才真正是有价值,这才是一个优秀的记者。在这里我代表曹老师真正的要感谢的就是雅昌艺术网、新浪当代艺术网、新浪直播、中国美术报、墙艺术、绝对艺术、亚洲艺术、和文艺报媒体的朋友,因为只有你们的传播才能让更多的人感受到艺术的魅力,只有你们在你们真正内心发出内心的呼喊时,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艺术的价值,谢谢你们!
其实在这我还要感谢一位,今天大家看到了这个场合是一个居家的一个空间的感受,其实像是一个客厅的空间里。这个大的客厅里陈设的所有的家私,都来自中国室内设计最最棒的一位设计师陈大伟先生,来我们请陈先生们跟大家打个招呼。我隆重介绍木美家私的设计者,品牌的创造者大伟先生。他的设计不但获得了晶麒麟奖,而且在评奖中获得的投票是最高的。
我想说一下我们中国室内装饰协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设计的是什么?我们设计的是居家空间,我们设计的是当你在外面工作疲惫的时候,回到一个最舒服的、最适合自己的,而且最放松的家。每个家都有自己的不一样的感受,所以我们也希望在座的各位在意识到,你的居家的空间里不仅有艺术品,不仅让艺术洗涤你的心灵给你产生共鸣,同时也有最舒适的家居,希望回到家就能窝在那里,不愿意再出来的这种感受。
所以我们也感谢我们优秀的嘉宾设计师大伟,谢谢大家。好,我们今天的这个展览的开幕式到这儿就结束了,一会呢我们希望曹老师带着我们转一圈,带着我们转一圈,让她来给我们解读她每个作品背后的一些故事。因为每个人看了以后,因为文化不同,所受的教育不同,生活环境的不同,那么你看到的作品的内涵和作品对你们的触动一定跟曹老师的不一样。这就其实是艺术的魅力的丰富性,所以一会儿我们请曹老师带我们大家一起走一圈。
大家先过来一起跟嘉宾合影!
对谈 | 美术的灵魂在于对所处社会的思考与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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